发起特别军事行动 俄罗斯的战略诉求是什么

　　据新华社报道，俄罗斯与乌克兰代表团下一轮谈判计划3月2日举行，谈判地点位于白俄罗斯与波兰边境。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3月1日表示，前一天结束的乌克兰与俄罗斯代表团的谈判没有取得乌方期待的结果。

　　同一天，俄罗斯国防部长绍伊古表示，俄军将继续执行在乌克兰的特别军事行动直至完成既定目标。俄军不会占领乌克兰领土，正在采取一切措施保障民众生命与安全，相关打击只针对军事设施并通过高精度武器完成。绍伊古说：“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保护俄罗斯免受西方国家制造的军事威胁，他们试图利用乌克兰人民来对付俄罗斯。”

　　2月24日清晨，俄罗斯总统普京命令俄军在顿巴斯地区发起特别军事行动。俄乌冲突引起世界高度关注。俄罗斯发起此次特别军事行动，战略目标非常清晰，其诉求包含上、中、下三个层次。

　　局势演变

　　此次俄乌冲突是北约与俄罗斯矛盾的集中爆发。苏联解体华约解散后，北约不断东扩，不仅将捷克、波兰、斯洛伐克、保加利亚、罗马尼亚等原华约国家，而且将从苏联解体后独立的爱沙尼亚、拉脱维亚和立陶宛等吸收为成员国，北约防线直抵俄罗斯边境。

　　2014年，乌克兰发生“颜色革命”推翻亲俄的亚努科维奇政权，俄罗斯果断出手拿下克里米亚，乌东地区的亲俄势力与乌克兰政府军展开对峙，此后俄罗斯与乌克兰关系一直敌对，局势在“紧张”“更加紧张”和“战争危机”之间不断转换。

　　2021年12月21日，俄罗斯总统普京表示，北约的“步步紧逼”已使俄罗斯“退无可退”，如果美国将高超音速武器部署在乌克兰，莫斯科即处在其5分钟射程之内。普京警告，如果西方继续和进一步围堵俄罗斯，俄将以“军事措施”进行回应。

　　在此轮乌克兰与俄罗斯的紧张对峙发生之后，俄罗斯向美国和北约提出了有关俄罗斯安全的书面要求，并要求对方以书面形式答复。今年1月26日，美国与北约就俄罗斯的要求进行书面答复，不仅拒绝了俄罗斯的要求，而且拒绝承诺永久禁止乌克兰加入北约。但是，美国和北约同意双方展开更多的对话交流，以避免发生军事冲突。

　　2月10日，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表示“欧洲面临危险时刻”。2月13日，美国公布一份情报，声称俄罗斯很可能在2月16日发起对乌克兰的攻击，并下令在乌克兰的6000名左右侨民在2月15日前撤离。

　　另一方面，美国加强在欧洲，特别是邻近俄罗斯国家和地区的军事部署。1月24日，美国国防部宣布将美军8500名快速反应部队士兵部署到东欧，“做好准备应对任何突发事件”。2月初，美国防部长奥斯汀下令美军第82空降师的3000名士兵将部署到波兰和罗马尼亚。

　　美国一直有军事教练员为乌克兰训练部队。为了给乌克兰军队撑腰打气，美国还在加大武装乌克兰的力度。2021年12月，美国政府决定向乌克兰提供2亿美元的额外防御性安全援助。

　　局势的发展一波三折。2月15日，俄罗斯方面宣布，在白俄罗斯参与联合演习和在俄乌边境的俄罗斯部队开始撤退。16日，俄方进一步宣布在克里米亚实施的军事演习结束，士兵们正在返回原来的驻地。

　　2月17日，在乌东地区，乌克兰政府军与乌克兰东部民间武装之间互相指责对方“开火”。2月19日，派驻乌克兰的欧安组织特别监察团报告，在过去的一昼夜里乌东部顿巴斯地区发生了870起违反停火协议事件；第二天，这一数字增加到了2000起。

　　2月21日，普京宣布承认乌东顿巴斯地区两个州从乌克兰独立出来，成为“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和“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2月24日，普京在电视讲话中宣布对顿巴斯地区采取特别军事行动，实际上是从三个方向发起了对乌克兰的军事行动：在乌克兰北方，因为乌克兰与白俄罗斯之间在陆地上有大片沼泽地区，不利于俄罗斯机械化部队的行动，但从白俄罗斯到乌克兰首都基辅之间仅有200公里左右，俄罗斯空军从白俄罗斯机场起飞，展开了对乌克兰首都基辅的空袭；在乌克兰东部，俄军直接越过乌克兰边界，向乌克兰首都基辅挺进；在乌克兰南部，俄军在乌克兰第四大城市，也是黑海沿岸最重要的港口之一的敖德萨登陆。

　　这样的海、陆、空立体行动，使得本就比俄军弱很多的乌克兰军队左支右绌。2月25日，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发表电视讲话，呼吁俄罗斯总统普京就停止军事行动展开谈判。

　　大国角力

　　俄罗斯与乌克兰都是从苏联独立出来的国家。自从乌克兰独立以来，亲俄与亲西方就成为乌克兰国内政治的重要分歧。俄乌冲突复杂难解的原因，更在于其是大国博弈的焦点之一，多国各种势力涉入其中。在整个复杂多层的体系中，站在最前沿的是乌克兰政府军和乌克兰东部民间武装，中间层是俄罗斯和北约的欧洲大陆盟国，最外层是最关键和主导局势发展的美国，以及脱欧后紧紧追随美国战略的英国。

　　正如当年果断出手夺取克里米亚一样，俄罗斯当前的战略目标非常清晰，而且层次分明。作为对峙中的关键一方，俄罗斯的诉求包含上、中、下三个层次：下策是乌克兰不能加入北约，美国及北约不能在乌克兰部署，或者帮助乌克兰部署任何危及俄罗斯安全的战略武器和力量；中策是北约停止继续向俄罗斯边境地区扩张，甚至在现有扩张的地区适当后撤；上策是“作为一个整体考虑欧洲安全问题”，即将俄罗斯的安全问题作为欧洲整体安全的一部分统筹考虑，这将一劳永逸地解决俄罗斯的安全关切。

　　俄乌冲突的核心问题是美俄之争，任何解决方案都只能在美俄两个大国之间达成。那么，作为现今的俄罗斯，虽然继承了苏联时期的军事大国地位及大部分力量，但正如俄罗斯国防部长绍伊古所说，俄罗斯年度军费开支仅为美国的十五分之一，经济规模更是仅为美国的约二十分之一，更何况美国的背后还有军事联盟北约。俄罗斯之所以敢于借乌克兰局势公开向美国和北约要价，是因为其判断美国与盟国关系以及美国的战略本身存在问题。

　　其认为，一是美国的全球战略难以两全。随着美国将中国看作“主要的地缘政治对手”并实行所谓“印太战略”，将主要资源和力量转向印太地区，势必会在欧洲方向逐渐减少资源、降低能力，这给很久以来被美国和北约打压的俄罗斯带来了“舒展筋骨”的空间。在俄乌冲突中投入多少资源和力量，既是对美国软硬实力的检验，也是对其实行“印太战略”意志的考验。二是此前美国与其欧洲大陆盟国关系存在缝隙。

　　战略诉求

　　俄罗斯三个层次的诉求能否获得满足，或哪一个层次的诉求获得满足，取决于美俄博弈的结果。俄罗斯认为：只要克里米亚被俄罗斯掌控和乌东民间武装存在，乌克兰就没有主权完整和国内和平，也就不具备加入北约的起码条件。

　　至于北约书面承诺永久不接受乌克兰的加入，如果北约接受俄罗斯的要求，则意味着北约修改自己的章程并向俄罗斯屈服。这将使得北约失去其存在的基础和意义，如果北约不准备宣布解散，则没有基本的可能性。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也已表示：北约有自己接收新成员加入的条件和章程。

　　至于将欧洲安全作为一个整体考虑，将俄罗斯安全作为整个欧洲的一部分，这意味着美、英的势力和影响力退出欧洲大陆，这比前一种情况更加不可能。

　　对俄罗斯而言，上述三个诉求中的一个手拿把掐，另外两个不可能得到。普京宣布支持乌东地区两个州独立后，美国和欧洲的反应是取消拜登与普京计划中的会晤，以及对俄罗斯施加新一轮制裁。普京对乌克兰的特别军事行动就成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20年前普京曾说：不为苏联解体痛心是没有心肝，企图立即恢复苏联是没有头脑。普京同时说过：给我20年，还你一个强大的俄罗斯。上述俄罗斯三个层次的诉求，总的来说就是对冷战后不断演化所形成的欧洲安全局势进行修改和重置。

　　吴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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